七律 · 长征

毛泽东

一九三五年十月

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。

五岭逶迤腾细浪，乌蒙磅礴走泥丸。

金沙水拍云崖暖，大渡桥横铁索寒。

更喜岷山千里雪，三军过后尽开颜。

这首诗，是毛泽东率领红军经过艰苦征战，到达陕北，进入通渭县城之前所作。入城的红军在通渭县文庙街小学召开了干部会议。毛泽东在第一纵队政委聂荣臻的陪同下走进会场，发表了振奋人心的讲话。他讲了很多，从长征的意义，讲到敌人的失败，讲到我们的胜利。会议临近结束时，毛泽东高亢有力地朗诵了自己所作的《七律•长征》（剑钧：《万水千山只等闲》甘肃纪检网）。

这首诗是“长征谣”的标志性内容，很早就被选入小学语文课本，被无数代人熟知、传颂。当代文学家姚雪垠称其为“革命英雄主义的千古绝唱”。

“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。”“远征”，红军从江西出发，历经300多天，纵横十一省，行程二万五千里，几乎天天在打仗，天天在流血。可谓是“远征”，可谓是真难。但是，在伟人笔下，历经万水千山，历经千难万险，好像只是在“闲庭信步”。这是何等的气度！

“五岭逶迤腾细浪，乌蒙磅礴走泥丸”。五岭，是绵延在湘、贛、粤、两广之间的五座山岭，是红军长征途中的自然险阻。在毛泽东笔下只是小溪流中的“细浪”，是小小的浪花。乌蒙山，是贵州的大山，毛泽东在这里指挥了艰难而又巧妙的四渡赤水，其中的艰险难以想象，但是，乐观、刚毅的毛泽东，气势磅礴、险象丛生的乌蒙山在作者笔下只是小小的“泥丸。”

“金沙水拍云崖暖，大渡桥横铁索寒。”这两句诗，有着丰富惊险的故事。抢渡金沙江，飞夺泸定桥，强渡大渡河。在红军长征、乃至中国革命史上都有特殊的意义。两次战斗，都使红军陷入绝境，面临生死存亡。英勇的红军，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，绝地反击，绝处逢生，走出险境，走向胜利。这些惊险的故事，在毛泽东的笔下，却是云淡风轻，谈笑之间。滚滚激流，作者只感到一个“暖”字，生死存亡之地，作者只觉得有点“寒”！这是怎样的胸怀，方能如此？

“更喜岷山千里雪，三军过后尽开颜。”爬雪山，过草地，是红军长征途中除打仗之外，最难的历程，红军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，巨大的损失。在这里，伟人用一个“喜”字，一个“尽开颜”，生动地表现了红军战士的伟大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，这也是伟大的“长征精神”的精髓所在。也是我们当代人缺失的“精神之钙”。

这首诗，韵律严谨，用词精当。是七律诗的典范。颔联、颈联对仗工整，用词生动形象。细浪，泥丸，暖，寒，腾，走，水拍，桥横，这些词语皆是神来之笔，又是精雕细刻，比如“金山水拍”原为“浪拍”，后改为“水”。形象地刻画出情境、语境，极具画面感。是全诗的灵魂、精华。

这首诗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夸张用到了极致，用出了神韵。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，其行程之远，牺牲之大，经历之苦们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，在世界历史上也不曾有过。歌咏长征的诗人就是三军统帅，历史上也不曾有过。诗人以如此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写艰苦卓绝的的长征，而且艺术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。”“我们百读不厌，认为是千古杰作”。（姚雪垠《革命英雄主义的千古绝唱——重读<七律 长征>》）

精湛的艺术夸张，源自于伟人胸怀天下的王者之气，坚韧、坚强的英雄之气，乐观顽强的革命之气。这是伟人诗词的魅力所在，精髓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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